日前,2024年(第十一批)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公布,我国新疆吐鲁番坎儿井、徽州堨坝—婺源石堨(联合申报)、陕西汉阴凤堰梯田、重庆秀山巨丰堰等4个工程申报成功。由此,我国的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再度扩围,总数达38项。今天,我们一起来聊聊这些世界级工程。
“石自皱镌巧,苗因灌溉功。”我国是农业古国,也是灌溉大国。受气候和地形地貌影响,水资源时空分布不均,大部分地区农业生产都离不开灌溉工程。从江南水乡到戈壁荒漠,从西南丘陵到秦巴山区,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塑造着不同的灌溉方式,因地制宜的农耕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。比如,在安徽黄山徽州区、江西婺源县,古石堨依山形、顺水势,“深淘滩、低作堨,宽砌底、斜结面”,蓄水引水分水。
今天,“山水林田湖草沙冰是一个生命共同体”已是共识,古人同样深谙此理。你看,在陕西汉阴,从凤凰山水源涵养林、山溪梯田到山塘湿地,1000多米的垂直空间里汇集了“田、渠、塘、溪”灌溉体系。你看,在重庆秀山,渠与河、渠与渠、渠与路相交相错,巨丰堰就是藏在深山里的“立体化”灌溉工程。
新疆吐鲁番,我国年均降水量最少的区域,被称为“中国旱极”,如何引来水、留住水?先民巧妙地利用地面坡度,在地下开挖暗渠,硬是凿出一条几千公里长的“地下运河”,雨水融雪通过坎儿井的暗渠和明渠,持续滋润火焰山脚下的这片绿洲。一部灌溉史,就是一部农业发展史。其中蕴藏的尊重自然、顺应自然的生产智慧,至今具有启示意义。
有人说,水利遗产是“流动的历史”“活着的遗产”。的确,古老灌区不仅有水利工程遗存,还有与之相关的古桥、古村、古镇、石刻、古籍,更附着诗文、传说、习俗和节庆等非物质文化。比如,40方岁修管理碑刻,记载了婺源石堨的岁修制度;汉阴凤堰梯田周边保存着明清两代大量的碑石遗存和古遗址、古村落,见证移民文化与农耕文化的融合共生。一座座灌溉遗产见证历史演进、浓缩厚重文化,是关于农耕文化、水文化的“博物馆”,是中华文明连续性、创新性的生动注脚。
我国是世界灌溉工程遗产类型最丰富、分布最广泛、灌溉效益最突出的国家。许多灌溉遗产的设施和建筑长时间风吹水蚀,“瑰宝”如何保护?加强普查登记、摸清“家底”,唤醒“沉睡”的历史资源是第一步。灌溉遗产突出的特点之一就是“在用”。据有关调查统计,我国有400多项古代灌溉工程或系统仍在发挥效益。同时,不少工程还具有突出的生态价值、历史文化价值、美学价值。比如,汉阴凤堰梯田就形成了“春踏油菜花浪、夏看水田插秧、秋闻金谷飘香、冬赏雪落山庄”的梯田四景,为古灌区注入了新生机。就此而言,在保护中发展、在发展中保护,做好“活化”利用这篇大文章,大有可为。
由坎儿井,还联想到网上的一句话——“强者从不抱怨环境”。没有郑国渠,就没有八百里秦川。没有都江堰,就没有天府之国。今天,我们打井汲泉有专业的钻井队,挖沟开渠有高效的挖掘机。而过去,没有现代化设备、高科技手段,我们的先民愣是靠双手加上简单工具,缔造出一个个造福当代、泽被后世的“超级工程”,将一个个不可能变为可能。随之传之后世的,更有面对不利环境不放弃、不退缩、不止步的胆量、气魄,以及去适应、去改变、去创造的勤劳、智慧。一个民族之所以伟大,之所以不可战胜,或许就在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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